问题 I: 末日时在做什么?有没有空?可以来拯救吗?

问题 I: 末日时在做什么?有没有空?可以来拯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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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描述

简介
「人类」遭到非比寻常的「兽」蹂躏而灭亡了。除了独自从数百年沉眠中苏醒的青年威廉以外。唯有「圣剑carillon」与使用圣剑的妖精兵能代替「人类」打倒「兽」。战门过后,「圣剑」能再次被他人使用,但用尽力量的妖精兵们却会殒命。
「至少,我也希望自己不用消失,也想让别人记住。我也想留下羁绊啊。」
这是注定赴死的妖精少女们和青年教官共度的,既短暂又灿烂的日子。
●ue
我想让妮戈兰小姐来照顾我。
「嗯。我的梦想实现了, 也留下美好的回忆, 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珂朵莉·诺塔·瑟尼欧里斯
我出生时的情形?
嗯,稍微有点印象。
我在昏暗的森林里独自哇哇大哭。
虽然寂寞也是我哭的原因,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很悲伤。
如果就这样一直没被前辈们发现,我想,我大概会哭成一滩水洼吧……不,我们的体质还满匪夷所思,这番话有一半是认真的。
现在?现在已经没问题了。生活又没有平稳到可以让我因为寂寞难过而哭哭啼啼的。
……欸,做什么。你那是什么温柔的眼神?
感觉好像被你当成小孩,真令人火大。
「不会。我并没做什么 需要让你道谢的事。」
奈芙莲·卢可·印萨尼亚
那就是我最早以前的记忆。
那天风有点强,云也不多。天空看起来像会把人吸进去,嗯,就是那种感觉。
如果就那样站着不动,感觉似乎会融入风中消失呢。那也无妨。我就那样想着这些事,一直呆站着。
……这个世界濒临毁灭了。
重要的东西全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被摧毁。留下来的事物全都没有价值。
虽然我不晓得理由,可是刚出生时的我,思考的尽是那种事情。
我想,那样的情绪……
肯定和你现在心里所想的一样。
「你拖着这副惨兮兮的身体搏斗, 不就是认真把命豁出去了吗? 拚成那样很恶心耶。」
艾瑟雅·麦杰·瓦尔卡里斯
啊……
我出生时的情形吗?
虽然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怪怪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问那种事?
所谓的人生,是从出生起就开始的喔。
而我们的人生就是属于我们的。
若是出生时还无法忘怀前世宿命之类的东西,那怎么对得起我们此时此刻所过的每一天嘛。
所以啰,如果技官能像之前一样,只看着眼前的我们几个,并投注爱情,那就再好不过啦。
……呃,刚才说的那番话是要让你害羞的喔,并没叫你一脸正经地点头喔。
「这与是现代或是古代无关。 只要能吃到每位东西的时代, 全都是美好时代喔。」——妮戈兰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A』 -promise/result-
决战前一晚。
大家谈妥,至少最后要在各自想见的人身边度过。
基于那样的理由,为讨伐赞光教会认定之敌性星神visitors「艾陆可.霍克斯登」而集结的勇者一行人暂时解散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回来养育院(家里)?」
不知为何,许久不见的「女儿」傻眼地如此说道。
「我刚讲过理由了吧。
明天就是决战之日,无法保证能平安回来。所以为了避免留下遗憾,大家才决定至少在最后一晚要跟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打断身为「父亲」的青年说的话……
「所!以!啊!我就是在说你这样好奇怪!」
「女儿」语气严厉地说。
在小小的公营孤儿养育设施的管理员室里。
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女儿」背影,看上去似乎相当不悦。
「照理来说,不管怎么想,『重要的人』指的都是妻子或情人才对吧!」
「哎,对几个人而言好像是那样。」
包含当代的正规勇者legal brave在内,勇者一行人是由七名成员组成。其中有两人已婚,有情人的则有两人──不对,由于其中一人曾讲出「情人多到选不出要到谁身边」这种荒谬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可以当作例外。
「你怎么讲得像别人家的事一样……」
「那的确是别人家的事吧。至少与我无关。」
有香味飘来。
青年动了动鼻子,肚里的馋虫就捧场地咕噜叫了出来。幸好声音似乎没传到正专心搅拌锅底的「女儿」耳里。
「爸爸,你没有那样的对象吗?」
虽然青年被称之为父亲,不过他当然并非这女孩的亲生父亲。只是因为他刚好是这间养育院最年长的人之一,再加上以立场而言,原本该被那样称呼的养育院管理员又年事已高,因此青年才会被取了那个绰号。
「哪有那种空闲啊。拿到准勇者quasi brave资格之后,我每天都在修行、进修和作战。」
「哦?」
「女儿」应声含糊。显然是不太相信的反应。
哎,这也难怪。经赞光教会认定为人类顶尖士兵的正规勇者自不用提,身手及武勋仅次之的准勇者在社会上同样极受欢迎。进城后只要表明身分就会被女孩们的尖叫声包围,出席议会主办的派对更是容易被介绍和贵族的女儿认识。
不过,有女性被青年的头衔吸引并迷恋自己,跟对方是不是自己也想表达好感的对象完全是两码子事。结果无论被怎样的女性以何种方式搭讪,青年都一律推讬,直至今日。
他对自己糟蹋机会的行为,倒也有自觉就是了。
「之前我见到你时,你身边好像有满多不错的对象耶。」
「虽然我不晓得妳在讲谁,但夥伴就是夥伴啊。」
「从你不是个性迟钝,而是认真那样说这一点来看,我真的会觉得你这个爸爸还是去死一死比较好。」
「妳有时候讲话很过分耶。」
「我就只有这种地方跟某人很像啊──」
──料理似乎在青年回忆那些事的期间完成了。
「小不点们都睡了吗?」
「那还用说。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那么,我那糟糕的师父在做什么?」
师父是指在这间养育院担任管理员的老人家。
尽管他以往的经历完全不详,剑术却莫名高超。对青年来说,师父是世上最强的男人,同时也是最棒的剑术老师,除此之外,在所有方面都是负面教材。
「外出了,他说帝都那边又有事要办。他最近好几次都是一回来又马上出门,根本都没有待在这里。」
「咦,所以说,一直都只有妳和『小不点』们负责看家吗?」
「对啊。怎么,事到如今你才知道要担心?」
「要说的话……是会担心啦。」
「女儿」嘻嘻地笑了。
「我说笑的。不时会有卫士从城里过来巡逻,再说泰德最近也常常来帮忙。」
「慢着,这我不能当成没听见。有卫士来很好,但是泰德不行,把他轰出去。」
「干嘛突然变得一脸正经啊。你们的关系那么恶劣吗?」
并没那回事。不过,处于被称为爸爸的立场,青年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好歹有激动的权利和义务。
「嗯,煮好了。盘子你自己准备。」
如此宣布的「女儿」解开围裙。
她将整只锅子端到桌上。
「我等好久了。哎呀,我从到这里来之前就饿坏了。」
「挑这种时间回来,我也只能帮你把剩菜加热而已。」
「女儿」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她大概只是为了掩饰难为情。这间养育院并没有富裕到能剩下满满一锅炖菜。
不过,青年装作没发觉这点。
「谢啦。」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又没什么好谢的。」
「女儿」坐到餐桌对面,然后卖弄似的用手托腮。
──实际上。
就算青年现在有类似情人的对象,今晚他恐怕还是会在这间养育院度过。对,他如此认为。
五年前。年纪尚小的自己会决定握起剑,就是为了守护这里。
五年间。没多大才能的自己能持续挥剑至今,就是为了将来能回到这里。
明天,他与夥伴将挑战地表全人类的大敌「星神」。这样叙述会觉得这场大冒险的规模实在夸张,不过要做的事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为了想守护的事物。
为了想归来的场所。
自己会一如往常地挥剑,并且活下来。
「话说回来。像这种时候,你这个爸爸至少也该讲点漂亮话吧。」
「女儿」托着腮帮子抱怨着。
「要我讲点漂亮话,比如说?」
「父亲」一边将随便扔进炖菜里的马铃薯块压成一口大小,一边侧着头问。
「比如说,『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要结婚了』之类的。」
「……呃,那不是什么吉利的话喔。」
当青年还只是个崇拜正规勇者的小小少年时,很爱阅读描写他们大显身手的故事。根据当时的记忆,「女儿」刚才举的例子,多半是用来铺陈发言者将不幸身亡的台词才对。而青年当然不想死。
因此,他当然不想为自己的死做准备。
「我知道啊。爸爸留在养育院的书,现在都是那些小不点在读。我在教他们识字的过程中,也跟着记住里面的情节了。」
「妳明知道还那样讲,不就更恶劣了吗……?」
青年吹了几口气让炖菜变凉些,然后才舀起一匙往嘴里送。
好吃。而且令人怀念。
辛香料重到夸张的地步。总是配合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爱吃的口味来下厨,就会煮出这种在帝都上流餐馆难以嚐到的滋味。
「那我也晓得啊,可是我没办法接受。」
「女儿」用指头轻轻地敲了敲餐桌。
「像你们今晚这样『不留遗憾』,不就是为了准备让自己随时可以赴死吗?
那种做法我不太喜欢。
虽然我完全不懂战斗的事。即使如此,我认为在真正痛苦的情况下,反而是完全没做好赴死准备的人才会活下来。
他们会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因为自己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女儿」微微噘嘴,又继续说:
「要是在故事里,那种人死掉会比较有剧情性,比较能炒热剧情,因此会优先杀掉他们……这样的理论我懂。想活下去的人死掉了,肯定很令人难过。
可是,对于被上天擅自用那种理论杀掉的人来说,应该很难以忍受吧。」
仔细一看,她的手指正微微地颤抖。
「女儿」个性好强。好强得即使在感情脆弱时,也不会坦率表现出来。
好强得让她故作不悦,还装得像是在抱怨。要是不那样做,就会连半句诉苦的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喽。
既然爸爸你们接下来是要去跟星神战斗,就不要抱着那种消极的迷信,要找更确实的东西当依靠才对嘛。
把你还会回来这里的理由告诉我,要更单纯好懂的。
不然……明天,我没有信心能笑着送爸爸出门喔。」
「就算妳这么说……」
青年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也想体谅对方的心情。
但就算这样,青年还是讲不出自己对结婚有什么计画。毕竟那需要有对象,而且他不认为婚事是可以顺着局势或走向说结就结的。
话虽如此,他更不认为讲出「那我会在战场上帮忙想个好名字,妳就在我回来以前先生个婴儿吧」这种话就能收拾场面。倒不如说,他肯定会被「女儿」全力揍扁。
青年找了其他方法。
「……奶油蛋糕。」
「什么?」
「我满喜欢妳烤的奶油蛋糕。拜讬妳在我下次过生日时,也烤个特大号的。」
「唉。」
「女儿」明显泄气了。
「你要为了那种东西活着回来吗?」
「有哪里不妥?」
「哎……总觉得不够正经……」
她搔了搔脸颊后又说:
「算啦,跟你妥协。相对地,你既然都说了,明年我会让你吃蛋糕吃到怕喔。」
所以你绝对要回来──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把话说尽就是了。
总之「女儿」的表情虽然有些悲伤,还是露出了笑容。
「嗯,包在我身上。」
青年开口保证的同时,享用炖菜的手也没停下。
夜渐深。
决战的早晨逼近。
?
这一夜过后不到一年,人类灭亡了。
?
年轻的准勇者当然没能遵守约定。
──尔后,漫长岁月流逝,直到现在。
『在太阳西斜的这个世界里』 -broken chronograph-
1. 奔跑的黑猫与灰色少女
黑猫正在奔跑着。
牠跑得可漂亮了。
钻过窄巷。
从围墙上跑过。
跃过摊贩上头的帆布。
这一带称作「集合市场街Market medley」,原本只是每个月举行一次定期市场的地方,然而在建筑物毫无计画地反覆增筑修建以后,让这地方成了巨大迷宫。
猫咪正用尽全力,跑过不熟悉环境的人光是要行走都有困难的那座街道。
为何要跑?因为牠正在逃。
牠要逃离什么?逃离追兵。
「给!我!站!住──!」
身为追兵的少女拉大嗓门。
她挤进窄巷。
经过围墙上。
从摊贩上头的帆布上滚落(每次摔下来都挨老板骂)。
她用蓝眼睛直望前方,一个劲儿地追赶着黑猫的尾巴。
少女打扮朴素。大大的灰色帽子戴得低低的,身上穿着同样顔色的大衣。那样穿搭恐怕是为了尽量低调,然而由于她本人目前正大呼小叫地全力奔跑,不太能发挥效用。
「我!叫你!站住了!吧!」
少女疾奔的步伐扬起沙尘,踹翻空油漆罐,让大衣下襬随之翻飞。
豚头族Ork杂货商、爬虫族Reptrace地毯商、狼徵族Lycanthropos行人,各式各样的人种转头看向用惊人速度跑过街道的她,并投以讶异的目光。
这时候,黑猫忽然停了下来。
「逮到你啦!」
少女抓准机会纵身一跃。
黑猫似乎是感受到少女逼近的动静而回头。牠叼在嘴边的某种东西正散发银光。
少女张开双臂,整个人扑上去将黑猫逮住。
不自然的漂浮感将她全身包裹。
脚下什么也没有。
「……咦?」
集合市场街的构造错综复杂,不分上下左右。原本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却不知不觉地来到集合住宅屋顶的情况,在这里根本算不上稀奇。
「奇怪?」
看得见蓝天。
也看得见白云。
少女搂着黑猫跃向没东西可抓的半空中。
能看见正下方的西侧第七白铁摊贩街,主要贩卖锅子、菜刀的摊贩林立于窄巷中。若将自己与窄巷之间的距离换算成建筑物的高度,差不多有四层楼高。
「不会吧……!」
少女绷紧身体。
淡淡燐光显现,宛如环绕着她小小的身躯。
让具备咒脉视能力的人来看,就会知道少女正准备催发体内的魔力Venenom;同时更会发现无论她准备用那股魔力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魔力如同火焰。星星之火能做的事不过尔尔,但只要火焰炽烈燃烧,就能使用庞大的力量──话虽如此,要让火烧得够旺得花工夫和时间。并不适合用来应对这种突然发生的意外。
一人加一只的身躯开始坠落。
从少女体内散发的燐光当场就徒然飘散了。
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原本感觉还远在下方的石版道,不知不觉已经占满整个视野。少女的双手不禁用力。黑猫放声尖叫。她闭紧双眼。
仓皇之间,地面仍迅速逼近──
?
有个女孩从头顶上方掉了下来。
从外表看来大概十多岁。看她从满高的地方摔下,坠落速度已经相当可观。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直接撞上石版道,演变成和悠闲午后并不搭调的惨状。
威廉无意间把目光往斜上方一瞥,闯进视野的就是那番景象。
他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
威廉冲向少女坠落的地点,并伸出双手想将她接住。然而,对方以出乎意料的惊人之势摔下,凭威廉瘦弱的双臂根本接不住少女的身子。这么一来,结果自然再明白不过。
「咕呃啊!」
下一瞬间,他就成了少女的肉垫,还叫得活像被压扁的青蛙。
「……好痛……」
威廉以从腹部硬挤出来的声音呻吟。
「对……对不起!」
又隔了几秒才似乎掌握情况的少女连忙退开。
「有……有没有受伤?你还活着吗?内脏有没有被压扁……啊!」
有只黑猫从慌张的少女怀里逃走。她下意识伸出的手扑了空。惊慌失措之间,猫咪的背影就消失在人群中看不见了。
「呀……啊啊啊!」
接着,少女察觉了自己的模样。
不知道是在全力奔跑途中,还是在变成自由落体时,她那戴得低低的帽子不知不觉间就不见了。
剔透的蓝色发丝流泻到肩膀下方。
──喂,你看那家伙。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细语。
走在西侧第七白铁摊贩街上的众多行人停下脚步,摊贩老板们打住谈到一半的生意,将目光投注于少女的头发和脸上。
悬浮大陆群Regulu Ere上,住有过去曾为星神眷属的各色种族。其样貌当然也五花八门。有的生着角;有的长着獠牙;有的覆有鳞片;有的则是相貌奇特,脸上的五官之一像是从野兽身上替换而来。
尽管人数少归少,在他们之中还是存在着没有角,没有獠牙,没有鳞片,没有任何部位与野兽相似的种族。像这样不具明显种族「特徵」的种族,俗称为「无徵种」。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啧,看见晦气的玩意儿了。
「啊……」
无徵种普遍受到嫌恶。
据说这是因为他们和以往毁灭广阔大地,将所有生物赶到天上的传说种族「人族Emnetwiht」
长得一模一样的缘故。外貌相似者,性质也会相似,这在咒术思维中属于基本中的基本,故无徵种就被视为不祥且不净之物了。虽然公然受迫害的状况并不多,但体会到无处容身之感仍在所难免。
而且,另一个与少女毫无关联的不幸事实,也加剧了这样的情况。
这座城镇的前市长Mayor堪称恶质政客的典范。从收贿包庇到施压湮灭罪行,乃至暗杀政敌,一连串经历宛如渎职行为的博览会,揩尽了全城油水。到头来则在中央议会的介入监察下被判处流放岛外,众人无不叫好称快……然而,坏就坏在这家伙偏偏属于堕鬼族Imp。
堕鬼族是远古以前曾潜伏在人类之间,诱使他们堕落的鬼族Ogre之一,所以其外表酷似人类,简而言之就是无角无牙也无鳞的无徵种。因此这座城镇有许多居民在见到无徵种时,就难免会想起对前市长的愤怒及憎恨。
完完全全就是迁怒。
再怎么反感,也没有人公然开口谴责。即使如此,隐约带刺的视线缠绕在身边挥之不去,感觉实在称不上舒服。
「我……我知道啦……我马上离开……」
视线逼得少女站起身来,打算奔离现场。
但她办不到。
依然四脚朝天的威廉正用手抓着少女的手腕。
「咦……?」
「妳忘了东西。」
威廉将另一只没抓着少女手腕的手伸过去。少女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掌,他就将小小的胸针搁到那上面。
「啊。」
「刚才那只小猫掉的。妳就是在追这个吧?」
少女点了两次头。
「谢……谢谢你。」
「在太阳西斜的这个世界里』
困惑归困惑,她还是用双手捧着收下了胸针。
「妳第一次来这附近?」
少女又点头。
「……这样啊。没办法喽。」
威廉起身摘掉自己的斗篷,然后不容分说就把那盖到少女头上。
没了风帽的他,本身容貌便暴露在外。
缠绕皮肤的扎人视线与嘈杂声,这次转而针对威廉。
「咦……」
威廉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过他当然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所以他很明白周遭的人们──还有眼前披上斗篷的呆愣少女看见了什么。
有着一头杂乱黑发,本应寻常无奇的成年男性。
在他身上,应该无角、无牙、也无鳞才对。
「我们走。」
威廉牵起少女的手迈步前进。「咦,咦,咦?」摸不清状况的少女尽管拖着声声疑问,还是用小跑步匆匆跟着他。
两人仓促地离开了现场。
「……好。这样就行了。」
威廉就近找了间帽店,进去买了顶普通的帽子。接着,他把那戴到少女头上。
虽然尺寸感觉稍微大了些,不过比想像中还适合。威廉满意地点点头后,便收回他的斗篷。
「请……请问,这是……?」
一直任凭摆布的少女畏畏缩缩地问。
「妳只要戴着那个,就不会被发现是无徵种了吧。」
像他们这样的无徵种普遍受到嫌恶。不过,外界看待他们并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基本上,外表没有特徵正是证明。只要行为不招摇,自然就不会引起太大骚动。
「我不晓得妳是从哪座『悬浮岛』来的,但这里对无徵种来说并不是什么舒适的地方。劝妳赶快办完事情回去。
港湾区就在对面──」
威廉指着路的另一端说:
「──假如妳担心治安,要不要我带妳过去?」
「呃,那个,不是那样的。」
威廉的个头还算高,少女则身材娇小,刚刚才戴到她头上的帽子外缘又太大片,说到底就是看不清她的表情。以乔装而言固然完美,然而看不见彼此的脸孔,两人现在要沟通就造成了些许问题。
「你是……无徵种吗?」
「嗯。像妳刚才看到的一样。」
戴着风帽的威廉微微点头。
「无徵种怎么会待在兽人的城镇里?在悬浮大陆群西南部当中,这座岛应该算是排挤得最严重的吧?」
「久居则安嘛。虽然确实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但习惯以后,这儿也有这儿的舒适之处……我反而想问,妳明知那一点还来这里做什么?」
「呃,我是因为……」
少女语塞。
话讲到这里就沉默下来,会让威廉觉得是自己在苛责她。威廉低声咂嘴不让她听见,然后率先踏出脚步说:「走这边。」
少女没跟上来。
「怎么了,我要搁下妳喽。」
「那……那个──」
依然用帽子遮着半张脸的少女拚命诉说:
「谢谢你替我做了这么多。
还有,对不起,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呃,然后,我想我没有立场讲这种话,不过──」
「……啊──」
威廉搔了搔头。
「妳有想去的地方,对吗?说来听听。」
少女的脸孔变得神采焕发──大概吧。威廉只看得见她的下半张脸,所以不太确定。
集合市场街周遭的路,一言以蔽之就是难认。明明看得见要去的地方,但看得见的路却未必能走。绕来绕去到最后迷路的人并不在少数。
在位于这座「悬浮岛」最高处的破烂高塔上。
脚底下铺着廉价金属板,每走一步路都会发出铿铿锵锵的嘈杂声响,两人绕了又绕,终于才抵达那里。威廉姑且算当地居民,他对土地的认识多少有点用处,但也就仅限那么一点。
他们刚才一会儿找公家自律人偶Golem问路;一会儿为了三岔路增加为五条岔路而头痛;
一会儿掀开路旁的布帘却撞见蛙面族Frogger人在洗澡;一会儿又被迷路的狂牛追着跑;一会儿还因为东跑西闪地到处逃,而莫名其妙地摔到鸡舍上,把屋顶撞了个洞,于是只好向怒骂的球形族Ballman人道歉,同时落荒而逃。
「啊哈哈哈,好惨喔!」
两人在街上到处绕的期间,少女讲话变得愈来愈没有客套的味道。威廉判断不出是她的性格本就如此,或者单纯是刚才的各种体验让情绪亢奋起来的关系。不过,至少那看起来比先前畏畏缩缩的模样更符合她的年纪。
然后,现在。
「哇啊──」
少女正把身子探到作用聊胜于无的护栏外,还发出情绪鲜明的感叹。
放眼望去,景致确实不赖。近看只觉得乱糟糟的那片街景,换作从远处俯瞰,看起来就像描绘精细的花纹。巷道未经规划自然发展出的蜿蜒样貌,俯瞰起来倒也有了真实生物般的跃动感。
视线从巷道稍微往上,就能看见港湾区。悬浮岛外缘有一部分被金属覆盖,该处备有飞空艇起降所需的设备,相当于岛屿对外的门户。
从港湾再过去──当然就是整片蔚蓝的天空。
这里是天上。
过去被称为「大地」的世界,在各种层面上都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在这片天空中,有着为数过百的巨大岩块随风飘浮。那些弹丸之地被称作「悬浮岛」,这些便是现今「人们」能栖息居住的整个世界。
「……怎么了吗?」
少女探头朝威廉的脸看了过来。
「呃,没什么。就当是蓝天太耀眼了。
威廉轻轻地摇头,露出平时那副放松的笑容。
「什么话嘛。」
少女嘻嘻地笑了笑,然后确认过周遭没有别人的身影,才摘下帽子。
蓝色发丝──色泽和天空一样的秀发被风梳开,随即流泻盈落。
「妳想看的就是这片风景吗?」
「是啊。
虽然我从更高更远的地方看过悬浮岛,可是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好好地从城里俯望过整座城市。」
──这女孩该不会是住在靠边境的悬浮岛上吧?威廉心想。
「所以我想,至少应该看过一次才对。
嗯。我的梦想实现了,也留下美好的回忆,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这女孩说话感觉不太吉利。威廉又想。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发生了好多美好的事情。全都是讬你的福。」
「妳说得太夸张了吧。」
威廉搔了搔后脑杓。
以他自己来说,感觉像是在路边捡了只古怪的猫咪然后陪着散步罢了。只是因为碰巧有空,才会冒出平时不会有的兴致。靠这点举手之劳就换来感激,令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那是来接妳的吗?」
「咦?」
威廉用眼神示意要少女看背后。
回头的少女微微发出「啊」的一声,表情变得交杂着惊讶与愧疚。
不知何时起,有个魁梧的爬虫族人就站在那里。
他们属于全身覆有鳞片的种族,和其他种族相比,特徵是个体间的体格落差极为悬殊。尽管取平均值仍与其他种族相去不远,然而,偶尔还是会冒出在其他种族眼里只觉得身高像个小朋友的成年人;相反地,也会养育出简直像是开玩笑般的大块头。
眼前这名爬虫族人明显属于后者。
而且他不知为何身穿着军服,该怎么说呢,他单是站在那里,就朝四周散发出无比的压迫感。
「──是啊。我留下了美梦般的回忆,不过时间到了。」
少女一个转身。
「最后我想再拜讬你一件事就好。但愿你能忘了我。」
说完,她便跑到爬虫族人身边。
什么跟什么啊。威廉心想。
大概有什么隐情吧,这点威廉可以了解。可是,(先不管外表给人的印象)少女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为隐情所苦。这样的话,他应该不必过问。既然原本的饲主出现了,威廉就没有义务继续陪小猫散步。
少女在最后又一次低头行礼,接着就与爬虫族人一起消失在塔下层的人群中了。
「……看他们站在一起,身高差得还真多。」
威廉如此低语,目送着两人的背影。
──从港湾区的方位远远传来了钟楼Carillon告知黄昏时分的乐音。
「哎呀,已经这么晩啦。」
威廉约好傍晚要跟人见面。尽管好像还有时间,但是看来没什么闲暇了。
哎,再这样一个人杵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威廉又朝底下的街景──还有再过去的整片天空望了一眼后,同样走进了人群之中。
?
从名为人类的种族灭亡后算起,今年是第五百二十六年。
当时在那片大地上发生了什么?
正确的纪录并未留下。众多史籍只会各自表述武断的「真相」,当中真的有哪一派所载的是事实吗?或者那些全属后世史学家的妄想罢了?这点着实令人存疑。
不过,有几件事是各家史籍都会提及的。
据载,当时的大地,对名为人类的种族相当不友善。
谁教人类为数众多,又繁荣兴盛遍布于大地,才会惹祸吧。他们受到许多的自生怪Monstrous物威胁。
名为恶魔或魔王的存在,皆要引诱他们步入歧途。
又总是和豚头族、古灵族Elf因领土问题起纠纷。
人类之间更产出了「鬼族」这种受诅咒的变异体,危害到比邻的同胞。
到最后,甚至有强大的星神率领眷属攻打人类,各类灾变层出不穷。
况且,据说人类绝非强韧的种族。
他们没有鳞片,既无獠牙也无利爪,更没有翅膀,又不具容纳庞大「魔力」的器量,对奥妙的「魔法」亦不精熟。即使以繁殖力来说,也明显逊于当时的豚头族。
尽管如此,人类这样的种族却近乎支配过地表的一切。
有一种说法指出,他们的战力主要是由名为冒险者Adventurer的侵略战Invasion专家,还有统筹及支援其活动的联盟组织Alliance为支柱。据说,他们是透过细分职能Class让团体战斗更具效率;还将多元的异禀Talent分门别类以提升管理及培育效率;最后甚至成功将强大稀有的魔法封入护符Talisman中量产。冒险者们藉此可从客观的角度自我「培育」,并以非冒险者比不上的速度成长,进而成为强大战力。
另一种说法则指出,除冒险者之外,人类还有称作勇者的战力。据说那是一群可以将灵魂背负的罪业或宿命转化成力量的人,发挥的优秀战斗力可说几乎没有上限。其弱点只有一个,由于仅限极少数的获选者才能当上勇者,因此数量绝对不多。
还有一种说法指出,被称作圣剑Carillon的兵器群同样发挥了惊人的力量。将几十个强大护符组合成一把剑的形态,护符各自蕴藏的力量就会产生复杂的相互干涉作用,成就出破坏力绝大的战略兵器。诸如此类的记载不一而足。
每种说法都显得荒诞无稽。
全是些让人无法尽信的内容。
然而,当时的人类是地表霸者这一点似乎属实,因此他们需要足够的力量将无数强大的敌人悉数打倒这点亦然。换言之,先前的说法当中,应该至少混了一两项事实在内。
距今五百二十七年前。
「那些家伙」在人类们的领域──神圣帝国中央的王城出现了。
当时的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它们究竟为何物?关于这一点,众多史书各有其武断的说词。
有一说认为那是人类动用禁咒所产生的庞大诅咒结晶。
有一说认为那是人类研发用来投入对亚人战线的秘密杀戮兵器失控所致。
有一说认为那是在某种契机下,使地狱之门开启,放出的妖魔鬼怪。
更有一说认为,这是从远古创世之际就沉睡于深渊底部的世界自动净化机制苏醒。
大多数人都只会半开玩笑地诉说自己的空想,有意探究实际真相的人应该寥寥无几。毕竟世界正逐渐走向末日。不管真相为何,那些家伙依旧是难以对付的棘手威胁。纵使证明真相其实是「一株混进马铃薯田的落单番茄因为忍受不了孤独,就展开了超级进化」,对众人今后的日子又能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它们是侵略者。
而且,它们更是杀戮者。
它们获得了十七种野兽的形体,本身即象徵着乖谬。
野兽开始以惊人速度吞噬全世界,而人类无法彻底抵抗这样的新威胁。
短短几天,地图上就少了两个国家。
一星期过后,五个国家、四座岛屿和两片海洋都消失了。
再隔一星期以后,地图本身已经失去其意义。
据说从那些家伙出现乃至人族灭亡,连一年都不到。
人类灭亡后,它们仍未停止脚步。
古灵族为保卫大森林挺身而战,然后灭亡了。
土龙族Morrighan为保卫雄伟灵山挺身而战,然后灭亡了。
龙为保卫君临生物顶点的尊严挺身而战,然后灭亡了。
好似某种玩笑一般,地表丧失了万物。
有人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在大地上生活的未来。
假如想活下去,就必须远离大地,逃到野兽獠牙无法企及的地方。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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